顺着楼梯滚落到底,我狼狈起身,浑身酸痛正欲离开,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暗室。
暗室中有一女子,身着三五布片,身带铃铛,翩然起舞。
她看见了我,娇笑着说是秦淮请她来此。
我大脑一片空白。
第一反应自是不信——
秦淮若想纳妾,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。
但是,女子浪荡的告诉我一个地点,风月楼,她自信的要我遣人去那里一验她话语真假。
鬼使神差的,我去了。
在风月楼的账本上,我瞧见了熟悉的化名——怀琴。
他的账目尤其多,跟着不同的人几乎占据了半个账本。
我一点点翻至最前面——
是两年前。
三月二十五号。
我的生日。
那日宴席结束,唯独他未到,晚间赶回时,对我再三道歉。
他说,是因为江南水灾,适才跟幕僚讨论忘了时日。
我当然不会怪罪他,我还在关心他,宽慰他,体贴他辛劳亲自下厨。
却原来那日,他是在风月楼,陪着一群狐朋狗友喝花酒。
特意点了头牌作陪。
那气氛一定好极了。
好到他忘了我的生辰,忘了曾经许下的种种诺言。
在我母亲的祭日,同另一个女子滚在一处。
楼主还在喋喋不休的同我言说着怀琴同阿蛮之间的情谊。
那日之后,怀琴留了大笔银两,指定了阿蛮不再接客,楼主自是欣然应允。
也就是这之后,他们开始耳鬓厮磨,朝夕相伴。
秦淮下朝去女子书院寻我前,会先来此地看阿蛮跳舞。
会在为我购买京中时兴的头面之时,顺手为她带上一份。
会在有放荡公子对她动手动脚时,毫不犹豫替她出头,对京兆伊施压要求尽快处置。
他给我的解释,则是不愿见世间有女子被平白无故毁了清誉。
可笑我竟是信了。
那楼主最后笑着同我说,“半月之前,阿蛮同这怀琴撒娇,说是不愿在风月楼抚琴歌舞,只愿给怀琴一人欣赏。”
“这怀老板当真大方,千金为阿蛮赎身,眼下,倒是不知阿蛮身在何处。”
身在何处?
自是在东宫书阁下的暗室之中,为秦淮日夜起舞。
半月之前?
我那时在做些什么呢?
我回想。
嗯。
我想起来了。
我那时,正在由着太医诊脉,说我已有身孕!
东宫的小厮匆忙说要去请秦淮回来。
他做到我身边时,有些微喘。
我还在打趣怎这般心急。
现在想来,那时他衣衫不算规整,显然也是匆匆抚平。
大抵是刚同那阿蛮共赴云雨,便被小厮打断了吧。
当时我竟一无所觉。
我可真是够傻的。
傻到对一切一无所知。
傻到满心欢喜为他孕育子嗣。
那天,我将整本记录带回了东宫,坐在窗边一遍遍翻看。
最后,我在书房暗门前,捡到了阿蛮留给我的手帕,上面留着秦淮买给她的别院地址。
她一定是知道了我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