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是知道我在给他下套,勾了勾唇道,「姜姑娘此话何意,我对圣上对大凉是忠心耿耿,誓无二心啊。」
裴澈说话习惯低声拖长尾音,戏谑却又危险。
「学生斗胆猜测裴公子对当年逆党一案的判决,心中自是不平……」话还没说完。
刹那间,一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脖颈,喉咙干涩差点发不出声音。
我却只是笑着对上裴澈尖锐的眸子。
被我说中了。
「我可以…帮…你。」我扬起嘴角,说出心中真正的算计。
他松手,窒息感渐渐退去,我跌坐在地,大口喘着气。
裴澈微微眯眼,俯身靠近,审视着我。
四周都安静下来,我下意识屏住呼吸,很近。
「你只有一次机会。」
我仿佛听见心底的雀跃。
「我讨厌叛徒。」
对上裴澈炙热的视线,恍惚间心底的雀跃也不全是逃过一劫,更像是海上漂浮的船帆,被风吹动,随风浮游。
点点红晕泛上耳尖,我率先移开视线,裴澈也低下头。
4
回忆被一声鞭打拉回。
「孙公公。」裴澈开口,「姜老侯爷也曾是我大凉肱骨,莫要太过放肆。」
他压低声音并不张扬,说话不徐不疾却尽显威严从容。
我从他脸上瞧不出怜惜,只能难过地收起视线。
按理说抄没罪臣的府宅,他一个主事官是不用到场的。
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脑子抽风,莫名其妙就下了马车。
或许是想亲眼看看这曾经素雅清净的院子,如今又多么的破败不堪。
亦或许是想逮住我,让我亲眼看着亲人一个个死于快刀之下。
他自嘲地笑笑,眼中闪过一瞬间难过。
看来,我没出现让他挺失望的。
「哎呀,这点小事怎么敢惊扰裴大人了,这不是反贼实在是嘴硬得很,咱家才粗鲁了点。」
孙公公弓着身子,脸上浮着谄媚的笑。
哪里还有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。
我心中鄙夷,却又好奇。
短短几年,裴澈是怎么变了身份?
或许他本该如此,崭露锋芒,受人敬仰。
裴澈俯身靠近父亲,抬手抚去父亲额间乱了的碎发,眼神犀利,「姜尚书,你是聪明人,我只要姜狸。」
只要那个满口谎话的骗子。
我看着熟悉的身影,心底刺痛。
裴澈,你就这么怨我。
5
大凉初建,新帝登基。
为拔除先皇余孽,收拢人心,新帝便以先皇所爱至宝秋山欲雨图设局。
而这秋山欲雨图正藏于裴太傅府中,新帝当即下令流放至洛平川,永世不得入京。
一夜之间,京都最耀眼的少年郎成了罪臣之子。
就在京都城人人都等着看裴府笑话时,户部尚书姜衡竟以官职担保,向新帝进言将裴太傅之子裴澈留于京中看管,好离间父子二人,以绝后患。
一时间,众人皆不知姜尚书此举到底是为了保全裴澈,还是真的如他所言是为以绝后患,新帝亦是怀疑。